而这一声“兰兰”,令沈砀胸腹间所有的小别扭,小脾气霎时烟消云散,只余满腔欢喜。

    连季迎柳早已撇开他,又去俯身辨别药材都没察觉。

    许久,他望着她忙碌的背影,挑唇留恋的用指腹摸了摸刚才被她亲的地方。并拿起那盘被她声称要带回去给他尝尝的糕点,含在嘴里轻~咬一口,随即皱了皱眉。

    太太太太太太甜腻了。

    他不喜甜食,而她却嘴不离这些甜食。

    他出身高门贵族,而她虽是公主,却出生在乡野,和乡下的野丫头没甚区别。

    两个性情,喜好,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却在相处中一点点的靠近彼此。

    沈砀放下手中糕点,挑眉看向季迎柳。

    她饱满的上下唇阖动,不知在自言自语说什么,并不时用软毫记录药材,神色专注,和寻常和他在一起卑躬屈膝讨巧的姿态很不一样,他原觉得天下女子皆一样,那便是柔顺,大度,勤俭持家,而她却自信,果敢和寻常女子身上没有的倔强和聪慧。或许背地里,她还有很多他不曾见过其他面。

    对于这样的她,他竟感到陌生,新奇,并为之深深吸引和炫目。

    他想:他是爱她的,并非遭到她利用后为找回折在她身上的自尊和颜面,强迫自己去爱她,而是从心底觉得她是可以和自己相携一生的女子,他的妻子,那三千弱水中的一瓢。

    ......

    季迎柳终于忙完时,已是两个时辰后。

    她从药材堆里直起身子,转动酸痛的颈子走到沈砀面前,这才发现沈砀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看,眸底隐隐布着血丝,神色竟有些憔悴。

    这段时日~他日日忙的脚不沾地,晚上总是后半夜才回府邸,今日却在傍晚时来接她,应当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空暇时间,季迎柳想到这儿竟莫名有些心疼他,忙挽着他臂膀,将人扶起来,眼露淘气实则内里心虚的笑道:“我们走吧。”

    沈砀竟非常配合她,竟没嫌她过了约定时辰那么久而闹脾气,他将她搂入怀里护着,点头道:“嗯。”

    这时,只闻天空“轰隆”一声,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转瞬狂风骤起,竟是眼看着一场暴雨突忽而至。

    季迎柳今日辨别药材,早令不懂药理的玄夜和陆果回去休息了,而沈砀来时,也是独身一人,更不曾令管家架马车来,两人竟被生生困在了药馆。

    而药馆备用的油纸伞,被店里的人拿走了七七八八了,只剩一把破伞。

    她忙将伞撑开,罩在自己头顶,伞顶那宛若碗口大的破洞,便呈现在两人眼前。

    沈砀也没想到自己头一天献殷勤来接人,竟状况不断,没有他想象中的花前月下耳鬓厮~磨,却是兜头而来的漂泊大雨,眼下竟连人都接不回去了。俊脸绷的紧紧的,冷声道:“我去找人。”

    “别去了。”季迎柳自是不知沈砀心头所想,只觉夜已深,若他叫人保不准会在路上淋雨,忙唤住他:“这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下不了一夜的,后院有一间厢房,是掌柜的特意给我备下,让我平日换衣裳用的,我们回房先歇一会儿,等雨停了再回去。”

    沈砀闻言,黑眸闪了闪。

    季迎柳却不明所以,也没想那么多,只以为他嫌屋中简陋不想去,忙解释道:“那间屋子我去看过,虽小,可收拾的很整洁,不光能换衣裳,平日还能住下一个人呢。”

    “好。”沈砀这才却立马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