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下去吧,一死了之。

    活着好痛苦啊。

    凌晨的暴雨淹没了桥下奔流的河水声,哗啦啦,哗啦啦,身后是无尽的漆黑和风雨中飘摇的大树,头顶那盏昏暗的路灯立在桥头,孤独地散发着黯淡的微光。

    张楚寒注视着桥下,看不清桥有多高,看不清水有多深,眼泪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滚落,张楚寒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哭了没有,唯有心中一片绝望死寂,无处逢生。

    张楚寒抹了一把脸,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撑着护栏爬上了石桥墩,一条腿跨出去。

    跳下去吧,一死了之。

    张楚寒垂着头,哽咽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喂,你要干什么?”

    一把伞遮住了头顶的大雨,身后一只凉冰冰的手按在自己手腕上,吓得张楚寒浑身一震。

    张楚寒愣愣地睁开眼,眼睛盯着上方遮住自己头顶的伞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转头看去,终于看见了雨伞里的另一个人。

    对方比自己还狼狈,虽然撑着伞,却是一身泥泞,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上,浑身湿透了,一侧身体摔了半身稀泥,脸上也擦伤了,血水混着雨水染红了胸前的衣服。

    闪电在天际炸开,映照得两人的脸一样的惨白。

    两人在这瞬间都沉默了。

    直到雷声过去,天空再度化为一片无尽的漆黑,张楚寒一条腿跨出护栏的姿势有些腿麻的时候,他似乎看到对面那个人抿了抿嘴唇,然后化成一个浅浅的微笑。

    温衔轻飘飘的声音几乎被淹没在雨声中。

    “走吧,淋雨了该生病了。”

    温衔的手拉着张楚寒的手腕,他想跳也没法跳,这会儿,张楚寒脑子一片浆糊,一瞬间有种想不起来自己现在要干什么的感觉。

    张楚寒就这么被温衔抓着手腕,一点点从桥墩上拉了下去。

    温衔就着这个姿势,牵着张楚寒走了一段路,想了想,转身把雨伞递给他。

    “伞有点小,你用吧。我一身泥,让雨水冲洗一下回去才好洗。”说着,硬是把伞塞进张楚寒手里。

    张楚寒看着手里的伞,好半天,才问:“你是谁?”

    “有什么要问的,也等喝碗姜汤洗个澡再说吧。”温衔回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摸了一手血水混着泥。

    “你身上……怎么弄的?”张楚寒看着路灯下比自己更加狼狈不堪的温衔,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觉得对方比自己还惨。

    明明自己已经家破人亡一无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