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木廊上,步伐匆匆,浓浓的夜色中,两个纤细的影子一前一后拉的很长,那双影子离的那么近,近得几乎重叠到了一起,如果她们也能像这样,永远不分开就好了。

    秦辞神色凝重,小丫鬟那么着急,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跟在秦辞身后的黎玖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未知是最大的恐惧,或许有什么东西正等着她们。

    到前厅时,秦辞远远就看到堂外站着许多身穿内宫花衣的陌生人,秦淮正亲手为为首那人奉茶。秦辞前不久刚在寻芳泗会上夺魁,去过宫中,认出了那人是宫里的总管王公公。只是,宫里的人来她们秦家做什么?秦辞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看到秦辞出现,王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虽然只是一介内官,可自从在金殿上见过秦辞后,就被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所折服,他很欣赏秦辞,不知为何,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既然秦姑娘来了,那便宣旨吧。”王公公细柔的声音听起来那么温和,却让秦辞整个心瞬间悬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秦辞下意识地看了黎玖一眼,第一次感觉到了心慌和害怕,她把头埋得很低,以卑微的姿态祈求着上天,无论如何,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啊。

    王公公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圣旨,宣读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秦淮之女秦辞,端庄克柔,风姿雅乐,性资敏慧,朕甚乐之。皇四子姚景......特将汝许配给皇子姚景为景王妃......”

    轰隆,如五雷轰顶。秦辞身形一晃,不可置信地望着王公公,她身体无力得支撑不住身体,险些摔到地上。秦辞的脑子混沌不清,整个世界好像都变成了白色,空茫茫的一片,只有嗡嗡的声音。

    老天爷或许真的很喜欢捉弄人,越怕什么越会来什么,王公公后面念了什么,秦辞也没听清,同样讷在原地还有黎玖,她一直盯着秦辞,似乎即将诀别一般,眼中全是痛苦和悲伤。

    王公公宣读完,见本该来接旨的秦辞依旧跪在地上,不免出声提醒道:“秦姑娘快起来接旨吧。”

    接旨?这旨要秦辞怎么接啊?她从不想做什么景王妃,她爱的人只有黎玖一个人,若是没有那日院中一吻,又若是秦辞不知道黎玖的心意,或许她还能骗骗自己,或许她还能接受嫁人的安排......可如今她与黎玖两情相悦,这旨要她如何去接?

    秦辞茫然地跪在地上,这个她好像不是她,她身体变得很轻,游离起来。她好想带着黎玖逃离这里,找个没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那里没有什么景王,她也不是什么才女,她只是她,只是秦辞,在那里她们可以正大光明的相爱,可以肆无忌惮的拥抱......可是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有吗?

    见秦辞还是没动,那副样子像是灵魂离开了躯体只剩下躯壳。王公公眉头一皱,秦淮见状赶紧站了出来,替秦辞接过了圣旨,王公公心中虽有疑惑倒也没说什么,“既如此,杂家也该回宫复命了。”

    “我送公公。”秦淮出门去送宫里的一行人。前厅一下子就清冷了下来,只剩下还跪在地上的秦辞和一直盯着秦辞的黎玖。黎玖很难过,她不明白这世上有那么多女子,为什么偏偏要抢她的阿辞?

    “阿辞......”黎玖哭着唤着秦辞,她明明是不想哭的,可鼻子好酸,泪就是控制不住地咬落了下来。黎玖心里好难受,她不要阿辞去做什么景王妃,她们说好了要永远天下第一好的,“阿辞~”

    黎玖哀声的呼唤才将秦辞从恍惚间拉了回来,看着黎玖红红的眼,脸上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更是烧得秦辞心疼,她伸手替黎玖擦去眼角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玖儿怎么哭了,别哭。”秦辞轻声哄着黎玖,她最见不得黎玖难过。

    秦辞越是温柔,黎玖哭得越发厉害,“所以阿辞要嫁给景王了吗?”黎玖哽咽道,她不想她的阿辞嫁人,一点也不想。黎玖哭得更凶,肩膀颤抖不停,泪不可遏制地汹涌着。

    她真的不想跟秦辞分开,更不想她嫁人,阿辞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玖儿别哭,别哭......”秦辞将黎玖紧紧抱入怀中,两人的心明明靠得那么的近,可为什么又感觉那么遥远?不,没有什么能把她们分开,就算是皇命也不可以!

    “玖儿不哭,我是绝对不会嫁的。”秦辞郑重地向黎玖承诺着。她这一生在乎的东西不多,为了黎玖,也为了她自己,哪怕前路布满荆棘,她也要紧紧抓住。爱到极致便是如此,即使知道未来是镜花水月,哪怕只有一线可能,也会不顾一切地争取。

    “真的吗?”黎玖从秦辞的怀里起来,望着秦辞问道,不是她不相信秦辞,只是她深知皇命不可违,所以真的能不嫁吗?

    秦辞看着泪眼婆娑的黎玖心头一紧,鬼使神差般低头将她脸上的泪吻掉,根本没管这样的事情若是被旁人看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秦辞捧起黎玖的脸,“玖儿相信我,好吗?”虽然黎玖还是觉得有些不可能,可秦辞的声音总是莫名地令人安心。望着秦辞眼中属于自己的倒影,黎玖想:她的阿辞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或许真的可以想出办法呢?

    “今日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秦辞努力保持着冷静,让自己看起来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声音比之前还要温柔,黎玖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送走黎玖,秦辞一个人在后院坐了整整一夜,虽然在黎玖面前表现得很轻松,可要想不牵连家人,又能躲避婚事,哪有那么简单啊。

    秦辞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密密的乌云遮住了所有月色,夜风凛冽,吹乱了秦辞的青丝,寒意包裹着秦辞,冷得她打了好几个抖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