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只剩下三天,淡水只够一天,再耗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崔澄不知第多少次向周琰请战:“我出去引开镇北军,你趁机撤回周子城。”

    “不行。”

    被困以来一直都没睡好的周琰眼中布满红血丝,眼底是深深的疲倦,眼下是浓到化不开的青黑,但他的回答依旧不会变。

    引开镇北军,这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死亡局,周琰永远不会舍得让她去送死,就好比崔澄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周琰折断他的骄傲变成俘虏最终死去。

    不是不可以别人,但能做到不露破绽让他们完全相信是周琰突围的,只有崔澄。

    因为周琰和崔澄绑在一起,早已被世人熟知,有他们二人任何一人在,那么另一人定也离得不远。

    这些日子,他发了很多次脾气,对大大小小的将领都怒吼过,也曾在深夜突然暴怒出去舞剑舞到脱力,会狠狠地一拳砸到坚硬的地面,眼睁睁看着关节处破皮渗出血液,他的神色便会稍微的放松……

    但他再多的暴躁和脾气都不会针对于她,周琰对她永远都是温和的,哪怕他脾气发到一半,也会硬生生忍住,转眼沉默却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仿佛只要有她在,他便多多少少有了继续支撑下去的力气。

    但是只靠这样的微不足道的慰藉是不可能支撑他们突破重围的。

    当夜,崔澄去了周琰的营帐,紧紧地抱住了他。

    周琰怕他会因为自己的脾气伤害到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她睡在一起了。

    周琰不知崔澄的意思,只是觉得当夜的崔澄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还有不似往常的热情。

    可能是连日来的疲惫让他不愿意去深究这些异常,只想放空脑袋,什么也不想,放肆地与崔澄一起登上极乐的天堂。

    两人抵死缠绵,周琰到底还是失控了,他赤红着双目看着身下的女子,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将心底里压抑着的不能诉说的隐形的暴虐通过这样的方式不受控地发泄了出来。

    崔澄没有喊痛,反而更加紧地抱住他,身上这个男人,给予她许多,让她看到了世界上不同的风景,让她成长,让她脱离了平平无奇仿佛定好了可能的千篇一律的人生,最重要的是,他给了她极尽的爱,因此,她也愿意承受他带给她的痛。

    结束之后,周琰沉沉的睡去,她身上的香有轻微的安神作用。

    在此之前,她从来不用任何香,所以今夜,她其实是很忐忑的,也还好战争削弱了他的神经,让他忽略了所有的异常。

    崔澄跪坐在床边一遍一遍地描摹他的眉眼,此去,或许就是天人永隔,她只想在离开之前能够多看他几眼,若有来世,说不定她还能再次遇见他。

    天蒙蒙亮之时,崔澄跨上战马,带着营地里为数不多剩下的三百骑兵五百步兵,造假出一个营地里所有人都突围的假象,冲向镇北军上万人把控的营地!

    她——必须冲出去!

    还好,她冲破了这个关口。

    冲入包围圈时,人有八百,出来时,却只带着区区数十人。

    她带着这数十人将镇北军大部引开,为周琰赢得一线生机。

    强撑着将追兵最后一人斩杀,崔澄终于脱力倒下,只觉得又疼又冷,只是这次,再也没有一个人来给她披衣加被,也不会有人温柔地给她上药包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