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

    一个字刚在齿间打了个转,就硬生生地被摁了回去。东川月不言不语,视线与隔得老远的萧明楼一个对撞,两人仿佛在无声中形成了某种默契,而这转变不过在转瞬之间,没有任何人发现。

    东川月敛眸,再抬起时,又是无欲无求的古井无波。

    他淡漠地看了一眼被玄脉期的陈霆压在阵中的祁昶,不再理会如丧家之犬般的剑修,一步缩地成寸,迈上高楼,眨眼间就来到了萧明楼的身边!

    他出手迅如闪电,阳春白雪般的修长手指一下便扣住了萧明楼的咽喉,快得令人意想不到。

    直到他制住了萧明楼,施月莺的惊叫声才从楼上传了出来。

    萧明楼似乎也没想到来者修为如此高深,喉咙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眼里已经沁出了朦朦胧胧的水光,整个人如纸片般摇摇欲坠,几绺黑细片羽般的发丝凄然垂落。

    “嗯……放开……”萧明楼艰难哽咽,声音破碎,面色苍白无血,他从未有过如此狼狈而无助的时候,这一声虽不明显,却不知为何,落入祁昶的耳中,显得格外清晰。

    祁昶一抬头,就看见萧明楼那张快要断绝生机的脸,他身形受制,却仍执拗地将头歪了过来,还虚弱地朝自己微笑着,像是在告诉他不要担心自己……

    “你、给、我、放、开、他——!!”

    祁昶胸中似有无尽怒焰熊熊燃烧,裹挟着滔天雷霆轰隆砸落,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想不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想冲破眼前的所有障碍,来到那个人的面前,将他重新纳入怀中!

    祁昶双目充血,浑身肌肉鼓胀,青筋迸现,血液热烈沸腾,将他的身躯都染上了浓烈的红。

    杀气、煞气、血气全部混为一体,充斥缠绕在祁昶的身周,他怒目扫向半空,剑意前所未有的锋锐坚冷。他抬起在地上被砸出蛛网状的沉重膝盖,一点一点,重新挺直腰背,酝酿已久的剑意呼啸着破空冲向他头顶的金色巨掌,在祁昶的冷笑中应声而破!

    “噗……”陈霆没有想到自己最拿手的镇魔掌会被一个修为区区炼气圆满的修士破掉,登时不设防备地遭到了反噬,一口血喷了出来,腥味堵住了咽喉。

    被一个小辈逼迫至此,陈霆也不得不杀红了眼,较上了真,从空中落至困仙阵内,这困仙阵能困得住筑基期,却奈何不得玄脉期,他可进出自如,而那小辈的剑再厉害也逃不出这里!

    “狂徒受死!”

    纵然差着两个大境界,陈霆也决定不做保留,他被一个小辈抹了面子,若不能在这里将他斩杀,非但后患无穷,还会让东川宫主失望,所以他祭出了自己的本名法宝,拥有三十六条禁制的千斤鼎!

    千斤鼎出,顿如泰山压下,连空气都被压榨得一干二净,令阵中的所有人都发出了脊背被压弯的咔咔声,兰儿和张仲桥则直接被压得晕了过去,生死不知。

    却见祁昶只是足下蛛网裂痕变得更多,他身形却纹丝不动,眼球鼓胀密布着血丝,杀意昭然而强烈。

    在千斤施压之下,他竟是慢慢抬起了手腕,泛着白光的剑意重新凝聚在他的二尺剑刃上。

    他就像一柄宁折不弯的剑,直指天罡,无所畏惧,浑身凛冽的气息逐渐与他的剑意融为一体,此时此刻,他就是剑,剑就是他。

    祁昶的心口很热很热,丹田像是装了一座火山般,地脉中的岩浆汩汩流淌汇聚,旨在天时到来的刹那间顷刻爆发,夹带毁天灭地屠尽邪魔的伟力。

    他又陷入了最初领会剑意时玄而又玄的境地,只是与那次不同,这次他的头脑格外清晰。

    他知道,除了眼前这个面容狰狞的玄脉期之外,阵外还有一个更为棘手、修为更加高深的高手,若是不能突破这个困仙阵,萧明楼就会死在这里。

    不行!他绝不能让萧明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