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歌浪漫小说网>科幻灵异>深潭一色gl > Cater1 苦命人的苦难本身就是原罪
    幸城的秋风又干又涩,吹得我鼻腔喉管干疼,还是老家的气候适合我这样敏感的身体状况,但是……我不想回去,更不敢回去。

    大学毕业后和我的发小一起去国外旅游,遭遇不测,她至今未归,成了失踪了七年的牵挂,她家人为她办葬礼时我在监狱里,隔着一面玻璃听我妈说话。

    她说,妈妈信你。

    可我知道,她不信我,她向我描述发小那空空的棺材,又说落叶归根才能在地下过上好日子,她分明就是在暗示我,她在逼我,她想让我告诉她、告诉他们:发小是被我害了,也许是被我拉入传销组织、也许是别的什么情况,总之,他们要我把人带回来。

    真的不是我,我没有害过任何人,我才是受了伤害的人,我才是啊!我没有妄想症,我没有病,我不要……我不要死——

    “……付岑岑,付岑岑?”

    我被人唤回来,车站人不多,我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向我挥手的舍友温尔玉,她应该是刚下班,上白下黑的职业女性的打扮,唇上的口红有些淡了,我经常注意到她的唇所以知道她肯定是忘了补妆了。

    我有些局促,向她挥了挥手,却不小心拍到了一个路人的肩。

    “啊,不好意思。”我抱歉地笑笑,温尔玉已经走过来了,她眼中也含着笑意,不过和我不一样,我是怯懦的笑,她是自信、包容他人的笑。

    “我就猜到你会坐第二列次的动车然后来到这个站坐公交。”温尔玉似乎很高兴似的,她一笑,卧蚕便更明显了。

    她应该是用手机查的动车列次,好像买票也可以用手机来,但我不会。

    “那你来这里……”我问道,我没那么自信心,敢问她是不是来找我的——她一个心理医生,一个新兴产业的工作者,来找我这么一个揉面撒糖粉的做什么。

    “你坐了那么久的动车,再去挤公车肯定会晕车……”温尔玉回答,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捻了一下裙角,意识到自己的小动作后又把手放到单肩包上,“你平时经常呕吐,感觉你应该会是易晕车的体质吧……其实我也不想说太多,我……就是来接你的。”

    “啊……啊,谢谢了,”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对我这么好到底是图什么,“我的确会晕车,你很厉害……”

    我在说什么啊……

    我将左手里攥紧的那袋小姜片塞到了口袋,不想让她发现,可我还是低估了地,她轻轻抓住那个小塑料袋,三言两语化解了我的窘迫:“生姜贴手腕上吗?有听说过这个方法,但我没晕过车,无法体验到被姜片治愈的奇妙感受了。”

    一个偏方,被她说得像是特效药一样,她那双漂亮的手解开打了结的皱巴巴的塑料袋优雅又高贵。

    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连颊上的一颗小黑痣都像是精雕细琢过的装饰品一样,又漂亮又聪明,不可能看上我这样只涂个网购来的变色唇膏的粗俗女人,更何况,同性恋又没有保障……我又有那样不堪的过往。

    苦命人的苦难本身就是原罪,一旦沾上苦难,只会越过越苦,越苦越不敢哭……至少我是这样的。

    我时常会梦见七年前受到的伤害,会有一条吐着鲜红信子的肉色的蛇缠上我的腿,它越缠越紧,直到将我的腿勒断,我只能爬着逃走,但不管我做什么都无济于事,蛇身和我的伤口融为一体,我低头一看,腿上全是火红的唇印,炽热的灼烧感密密麻麻地压迫我的灵魂。

    我醒来后却毫无恐惧感,七年的“历练”,让我可以平静地面对这个梦,这或许就是人的“成长”,我小时候常常希望自己可以长成不惧伤痛的大人,长大后发现这的确实现了。

    不知是福是祸。

    温尔玉应该是个很专业的心理医生吧,可以看出我的各种心理状况,她会偶尔给我放松心情的意见,让我随意使用她的东西……当然,我肯定不会用就是了。

    我记得在七年前,那个对我施以善意的女人就是她,但我不知道她记不记得,也许是她认为那是造成我心理受到的不好回忆,不想提到;也许是我哭肿了眼太丑了,她真的认不出来。

    她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了,但这是在不知道我的过往的情况下,所以保持现状是最好的决定,我不想恶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