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羡正色说道：“院君，他们死亡时辰不超过五个时辰，两人皆是被勒死。身上除了日常劳作留下的伤痕，便是绳子捆绑的伤。内侍一直在木工厂里做家具木工，至少在西北呆了十多年。他们胃里有食物残渣，是泸州府的煎饼。两人都有轻微中毒的迹象，所中的毒是草乌头和曼陀罗，应当是在运送他们过程中，一直以麻药让他们陷入昏睡当中。”
楚善玉接着说道：“宫女作为农妇生活至少十多年，她曾生育过。他们头发里有鱼鳞，內衫有咸腥味，其中一人鞋子里找到了干贝。两人身上都找到了死掉的米虫，身上沾了碧粳米，想必他们是……”
她余下的话不说完，将白纸折成的三艘小船递给沈绰看。
沈绰看到一艘里头有米虫，一艘里头是干贝和鱼鳞，另外一艘是碧粳米。
她先拿起干贝，腥香浓郁，东海边来的干贝。将干贝放下，用镊子夹起鱼鳞，这是生在东海边的红鱼。
放下鱼鳞，她说道：“一个在西北，一个在江南，上得却是东海来的船。西北的黑水河和江南的南江还有东海的舍江交汇在荆州府荆门河，荆州府作为最大的往来客商贸易港口之一，有东海来的商船也不奇怪。”
船只往来这些还需去港口确认，煦国对商船有严格规定，私人商船是固定的航行路线，以确保没有走私，而官船则是可任意停靠港口。
她接着拿起粳米查看，颗粒细长，淡淡绿色，晶莹如玉，靠近嗅了嗅，香气微微。泸州府河田产碧粳米，每年碧粳米上交州府，州府筛选出来后，再运去京城，专供皇亲国戚，今年的碧粳米还未送往京城。
如此成色的碧粳米，是已筛选出来的碧粳米。楚善玉后边省略的话，人就藏在府衙仓库内。
府衙仓库分为二，一是寻常仓库，二是送往京城的物品仓库。第二个仓库钥匙只在府衙司户参军和府尹手中，只有入库出库时才会打开。
鲁府尹派人搜查了整个泸州府，唯独除了府衙未搜，府衙自然是最好藏匿点。
“还有这个。”楚羡将宫女的檀木簪子递与沈绰。
沈绰接过，很快发现檀木木簪子的玄机。她将簪子上梅花的花蕊拔出，再转动花瓣一圈。簪子发出细微的“啪嗒”一声，簪子机关被打开。
她拉开木簪，拿出卷着的小纸卷。仔细打量了纸张，面滑洁白，纤维厚而有韧性。她并未立马查看纸卷内容，而是将纸卷轻轻收在手心。
楚善玉凑过来问道：“院君，这是放尸体的人放的？”
“剪出来的湖城丈二宣。”沈绰应。
楚善玉瞪大眼睛：“这不是宫里头用的？我记得五年前湖城才往宫里送湖城丈二宣。湖城丈二宣只供宫里和朝臣，即便民间有人偷着卖，那要价绝对不是一个农妇买得起。”
楚羡又道：“还有这簪子所用檀木，专供给宫里宫里。一寸紫檀一寸金，也非农妇能用得起。”
沈绰道：“他们五个时辰前被杀，那时我已在来的路上。从泸州府送消息往京城，用鸽子送到下一处站点，加上不眠不休走山路也要三日。再捎回消息，加起来便是六日。”
顿了顿，她继续道：“官家曾授意安提刑和鲁府尹可找我协助，幕后操纵者定早已将我也算在其中，以确保计划顺利进行，让我让更多人发现这两具尸体。一旦我知晓这其中的秘密，不仅是我，陆家也要牵扯进来，好个一箭三雕的手段。”
楚羡反应过来，说道：“只是幕后操纵者千算万算，没算到九大王会被留在上头，安提刑和鲁府尹他们也未跟着一起下来。”
“那咱该怎办？”楚善玉面露担心，他们居然被当成了刀子。
“宫里头的事，自然是交给宫里头的人去应付。”沈绰说着，摊开手，“你们继续验尸，余下的事情无需你们担心。”
楚善玉和楚羡从小跟着沈绰，他们知道沈绰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那事情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丁点大的事，完全无需顾虑。楚善玉放下心，专心验其他十四具尸体。
沈绰拉开卷着的纸张，一股清香的墨味扑面而来。纸卷上边写着：徐与如狸猫换太子，徐产死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