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一滴“啪嗒”一声掉在锁骨上。

    于此同时,眉间的视野里现出一个倒悬在沙发顶上的黑影,丝丝缕缕垂下来一束束黑色,像湿发一样的东西。

    茨木忽然倒转手中的笔,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朝头顶的方位狠狠扎去。

    他这一击幸运地正中目标,藏在笔尾的朱砂精准地刺进黑影的胸膛,沙发上方响起一声刺透耳膜的凄厉尖叫。

    受到创伤的女鬼暂时封住了行动,茨木赶忙起身离开沙发,三两步走到屋子中央。地板上却摇曳着浑浊的光斑,暗示头顶那盏几乎不再发光的吊灯此时也剧烈地摇晃着。

    两面夹击,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茨木明白,是时候下注了。

    他闭上眼仰起头,以黑暗护住视觉,却让那位等候已久的宿敌锁定在自己的眉心的“视野”范围。

    而他的意识开始努力拉回那个误入凶案现场的梦。茨木的眼前快速晃过梦中的画面——摇曳的霓虹,酒吧里昏沉迷醉的光线,黑漆漆看不见尽头的深巷……

    以及,地面渗出的“紫雾”。

    只有“紫雾”是模糊的,似是在逃离他的记忆。

    吊灯发出一声巨响,像有东西暴躁地撞击着金属的灯罩。

    伫立灯下的青年忽然抬起右手,朝虚空中猛力一握。攥紧的拳头艰难却笃定地扯下来,五指之上,一层若隐若现的紫色薄雾,连接着摇曳的吊灯顶上趴着的漆黑影子。

    “梆!梆梆!”整个屋子都在猛烈的撞击声里震荡起来。

    鬼物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发狂地捶打着附身之物。枯瘦的手腕上挂着一只金属手镯,随着发狂的动作死命敲击着灯罩。

    凄厉的嚎叫贯透整个空间,茨木强忍着穿耳的疼痛,攒下最后的力气将右手奋力一扯。

    冷风扑面撞过来,茨木的身体本能地一抖,脚下却硬撑着没有闪躲,也没有下意识地睁开眼睛。剥夺视线之下,全部感知力聚拢眉心,他只见那个张牙舞爪的黑影从屋顶上扑腾着,铺天盖地朝他冲过来。

    但那更像是失了控,被致命的引力吸向了茨木的额头。

    下一刻,茨木只觉眉心爆发出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扑在面门上的阴寒和浓黑随着被吞噬尾音的怒号一起,生生钻进了他的两眼之间。

    茨木摔倒在地上,额头胀得好像骨头都要一片片碎开。颅腔中困住的黑影起初挣扎,渐渐却像投进硝酸里一样无声地失去了踪迹。

    疼痛随即缓了大半。茨木难以置信地睁开眼,却因这个动作丢弃了保护心智的黑暗。

    面前空间的色调已经是一片血红,他不知道自己的眼底布满同样的颜色,隐约泛着黑气。黑暗中,琥珀色的瞳仁直勾勾地锁定着沙发上方剩下的那个目标。

    从他的视角看去,沙发背后的墙缝里斑驳渗出肮脏的铁锈红,黏稠的液体一并从屋顶滴落下来,在地板上攒成浓黑一片,泛着陈腐的血光。

    沙发的正上方倒挂着一个人形,蜘蛛似地扒在房顶,一人高的黑发直挺挺垂下来,滴沥着腥臊得让人作呕的液体。它以这怪异的姿势,一寸一寸张牙舞爪地挪动迫近。

    茨木面对着它举起了右手,那里,掌心残留的最后一缕“紫雾”即将消散。他明白这是自己应该的举动,可身体的动作显然快过僵住的思维,好像被什么牵引着。

    掌心缓缓地瞄准面前厉鬼纤细的喉咙,茨木猛然收紧五指,指尖锁喉似地掐进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