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一直在做光怪陆离的梦。

    第一个梦境是他好像站在了哪个高处,俯瞰着整片大地,所有的建筑物在他的脚下都成了平面图形,更遑论行走在缝隙中的人?

    沈决看他们,就像是在看蚂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里还是穿着那一袭圣女标配的、象征着纯洁的白色长裙。

    风吹起他的长发和裙摆,他只有脚尖一点着力处,不敢乱动,甚至怀疑这风都能将自己吹下去。

    这要是掉下去那必定是粉身碎骨。

    不过好在这具身体好像不受他的控制,沈决并不用担心自己的怂让身体过度紧绷,从而导致无法维持平衡。

    他就像是这具身体的过客一样,冷静的感受着这具身体的变化,借这具身体的眼睛去看能够看到的东西。

    他听见“他”轻轻哼起了旋律,刚开始的调子有些晦涩难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音调慢慢成形,“他”就好像是找到了音调,终于不再只是干涩而又平淡的哼着那根本分不出哆瑞咪发嗦的音。

    沈决本来以为找了这么久的调子,会是一首很难唱的歌,但他没有想到那只是一首很简单的童谣。

    沈决从未听过这样的童谣,倒不是说有多诡异独特,只是他的记忆力没有这一首童谣而已。

    歌词算得上是简单直白而又朗朗上口,曲调也没有多难,完全可以说是单一了。

    就这还需要找调子?

    沈决觉得自己又不懂了。

    而让沈决更不懂的是,“他”唱着唱着脸颊便一片湿润,视线也彻底模糊不清,像是蒙了层云雾。

    沈决想要抬手抹一把脸,可无奈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只能默默等待着这一首童谣落幕。

    然而沈决没有想到的是,唱完这一首童谣后,“他”便呢喃了句:“……再见了。”

    沈决的感觉到自己,也有可能是“他”的心口蔓延了酥麻的针刺痛感,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偏偏又无可奈何。

    “他”最后好像还说了什么,但因为是一个无声的口型,沈决并不能分辨出来。

    他只知道下一秒,“他”便闭上了眼睛。

    失重感和割面的风一同袭来,在坠落在地的前一刻,沈决猛地惊醒。

    他以为他醒了,可他却跌入了第二个梦境当中。

    他站在疮痍的大地上,到处都是断瓦残垣,厚重的沙砾像是裹尸布盖在被战火波及的城市上,也掩耳盗铃的遮住了一点断臂残肢。

    沈决已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他只能跟着“他”的视角去看自己沾染了鲜血宛若点点红梅绽放的裙子,去看上头留下来的几个脏污的指印。

    明明沈决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可他却明白那些指印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