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子殿下之间嫌隙颇多。”苏蕴娇抱着吴颂的胳膊,低垂眼帘道:“他对我唯恐避之不及,非必要不愿与我打交道。”

    吴颂惊讶望她,“怎会这般?退亲的人分明是他,你不怨他倒也罢了,他怎会反过来与你有嫌隙呢?”

    苏蕴娇眯眼笑笑,坦然道:“有些事情你不清楚。不怪太子与我有嫌隙,实在是我少不更事,犯下许多过错···”

    窗外风起得更疾了,“呼呼”风声如野狼嘶吼。苏蕴娇轻不可闻地叹一口气,止住话茬,吩咐安然去取一床新的被褥来。

    入睡之前,苏蕴娇和吴颂商量好,甭管明日是落雪天还是大晴天,都结伴去街上看花灯。

    她们一年间能见面的时间大抵只有年头这几日了。

    苏蕴娇和吴颂商量得挺好,可有句话叫“计划赶不上变化”。隔日,苏蕴娇没能和吴颂去看灯会,她甚至连床都离不了。

    吴颂与苏蕴娇同住,她最先察觉到苏蕴娇不对劲。

    浑身滚烫,像是刚从火场中逃生似的,摸着微微烫手。弥眼不睁,怎么唤她都没回应,嘴巴里一直含糊不清说着什么话。

    吴颂着实吓着了,她简单穿好衣裳,踉踉跄跄向外跑,口中慌乱喊着“伯父伯母”“苏大哥苏二哥”。

    天才蒙蒙亮,阖府都被她惊动起来了。

    苏成哲起得最早,他得去东宫当值。正打算出门,见吴颂慌得手脚发抖,又听说蕴娇怎么喊也喊不醒,他也吓到了,慌不择路调转方向,往蕴娇的闺房跑。

    不一会儿,苏蕴娇的房间里便挤满了人,苏家上下十几口,除却年纪尚小的持之和大嫂苏余氏,全都到了。

    苏夫人被下人搀扶着上前唤了苏蕴娇好几声,见始终得不到回应,眼泪“刷”地便下来了,“乖乖我儿”念叨个不停。

    苏家大郎苏成业恪尽长子之责,麻利站出来镇场子。先让安然扶苏夫人到外间歇息,缓解情绪;又让二夫人田氏在旁宽解。接着命铁羽加快脚步去请郎中,叮嘱要请长安医术最好的,甭管郎中醒没醒,快马加鞭带回来。

    见蕴娇的样子似是发高烧,他又让下人打了盆凉水,打湿一条干净的手巾,折叠起来盖在蕴娇头上。

    铁羽很快带来了郎中,那郎中睡眼惺忪,衣裳上的盘扣都扭错了,显然是被铁羽从睡梦中揪起来的。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步田地,安然不敢再瞒着,她把大姑娘腿上有伤口的事情告诉了郎中。

    老郎中检查一番后,捋着胡须老态龙钟道:“是热毒。小娘子腿上的伤口恶化溃烂了,这才引得她高烧不退。容老朽开两剂清热解毒的方子,一剂外敷,一剂用来熬汤药内服。”

    苏家大郎忧心忡忡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苏蕴娇,眉心紧皱道:“有劳老先生了,请尽快开具方子。”

    折腾了一日,该用的药都用上了,可到晚上,苏蕴娇的烧还是没退下来。人非但没有苏醒,反而烧得愈发糊涂,手脚还时不时抽动几下,翻出眼白,甚是骇人。

    老郎中从最开始的胸有成竹,到后来渐渐变得焦躁不安,大冷天的出了一额头的汗。

    苏夫人的眼泪都快要哭干了,她身子不好,不能经历大喜大悲,苏成业好哄歹哄,加之苏国公出面相劝,才终于让她回去歇着。

    “老先生。”天色更暗一些的时候,苏成哲见苏蕴娇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委实坐不住了,“为何舍妹的病情不见缓解?”他焦灼道:“您看看要不要换个药方?”

    “这……”老郎中犹豫半晌,语气低沉道:“老朽说实话罢,正常人按这两种方子灌下去,再高的烧也退了。小娘子怕不是染了什么怪病,老朽看她这副样子,极有可能、极有可能……”他颤抖着说出那句话,“活不过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