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莹晕了没多久,便悠悠醒转。

    还是深夜,院外有犬吠声,自远处传来得汽笛声和潮水声。

    张莹已经流干眼泪,她哑着嗓子,上一刻,仿佛是前世今生的分割线。

    她说:“峰哥,你们这是第几次上.床?”

    郑峰坐在窗边的竹藤椅里,七叔生前最爱在那个位置看风景。

    郑峰坦白:“这是第一次,之前没上过。”

    张莹问:“你抱起她的时候,脑子里可曾有一刻想起我?”

    郑峰张张嘴,又闭上,他实在无话可说。

    张莹也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太多话卡在嗓子里,这一刻,她只是个女孩子,一个被男友背叛伤心欲绝的女孩子,不知该怎么办,不知该做怎样的选择。

    她想起李小美的嘱咐,她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便当成了木板,奋力想要爬上去。

    张莹在黑夜里,睁着一双无泪的眼,问郑峰:“选她还是选我?”

    张莹第一次发现,沉默的可怕,秒针每转动一格,她的心便往下沉一寸,她把自己置于被选择的天秤上,又亲手把选择权递到郑峰手中。

    长久的沉默换来得是难堪,张莹站起来,在床下找鞋,依然没有泪,“我懂了,峰哥,走了,再见。”

    张莹伸手去开门,手在搭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被按住,郑峰站在她身后,身影将她笼罩。

    郑峰终于开口:“莹莹,别走,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

    张莹蹲下身,抱住自己的膝盖,双肩不自觉地抖动,郑峰与她一同蹲下去,将她搂在怀中,亲吻她的头发。

    “对不起。”

    ………………

    那次以后,郑峰和叶安安再无交集,彼此在街头相遇,匆匆一眼,下一刻便各奔东西,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敢停留。

    十月湿咸的海风挡不住寒流南下,渤海湾的寒潮沿着东部海岸线,一路汹涌而来,鸭僚岛在深秋的寒冷中,迎来了十一月。

    叶安安出门前,穿了件半领的白色毛衣,一条牛仔外套,同款的牛仔裤,散着头发在肩膀上。

    天色将明未明,南飞的大雁在头顶一字排开,早餐的摊子陆陆续续推出街,早起的阿妈同她打招呼,“安女,这么早?”

    叶安安陪着阿妈聊几句,买了双份的豆浆油条往海鲜街去。

    门口的银杏树依然苍劲,一双铁板门都是黄色锈迹,门没锁,叶安安推门走进去。

    这个院子,她只来过一次,老式的水井早已废弃,爬山虎爬满半壁砖墙,一根灰旧晾衣绳横穿在角落墙头,上头几只同样灰旧辨不出颜色的晾衣架,在风中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