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的人等到林宏深和林元晏,是在第二天寅时时分。

    那时天还没有亮,所有人都举着灯笼等在府门外,大夫人已经一夜没合眼,焦急不安的站在那里,身边的玲云为她披上了披风:“夫人,侯爷已经来信说老爷和二少爷都平安无事,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担心。”看不到人,她太担心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濮阳侯府派了人去宫里打听,终于得来了消息。陆家的罪已定,陆丞相和陆大公子被判了流放,陆家所有人被一同发配到乡吉崖。

    乡吉崖是天晋国另一处边境之地,那里因为有断崖护守,所以基本上不需要重兵把守,但朝廷也安排了一支数百人的小营队在那里驻扎,后来因为在崖下发现了铜铁矿,朝廷就将一些重犯发配到了这里,由重犯开采铜铁矿。

    久而久之乡吉崖的人数越来越多,现在看守的军队也有千人左右。

    陆家因贪图铁矿而犯下大罪,现在又被流放到乡吉崖开采铜铁矿,也算罪有应得。

    一旦陆家定罪,林府所呈罪证就是事实,林宏深和林元晏自然无恙,可以回到林府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左右,街道尽头终于看到了一辆马车徐徐前来,林府的大夫人不顾一切的带着众人迎上去。

    马车停下,林元晏和林宏深在下人的搀扶中下了马车。

    大夫人的眼眶都红了,她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想斥责,但千言万语在这个时候都只化为了一句:“先回家,先回家吧。”

    人群中,邬从霜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她知道林元晏能回来,代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林元晏被众人搀扶进林府大门,走了两步后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目光穿过众人看到了邬从霜。灯笼的光照在他清秀的脸上,像朦上了一层温柔的光,他声音温和道:“我回来了。”

    “嗯。”

    邬从霜回应,她的声音落进了黑暗的微光中,与他呼应。

    陆相被流放一事,第二天就在上朝的时候发布了圣旨,三皇子因被陆府诬陷,受到了皇上的安抚,被授亲王,朝中局势大变。

    从前谁也不曾放在眼里的三皇子竟被封了亲王,与失去了左臂右膀的太子相比,他反而更得了帝王的喜欢。一时间朝中的官员纷纷转了风向,大批的礼物送到了三皇子府。

    而身为三皇子身边最重要的部下,陆后临自然也开始得势。

    那些王公大臣送金银珠宝、送美女、送田送地契,这些东西流水一样涌入了陆后临的府邸,却都被陆后临拒绝在了门外。但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有官员或贵人上门拜访求见,他一律应下,端茶上菜,态度亲和,唯有收钱收贿一概不碰。众人皆暗中惊赞,不愧是三皇子的属下,军令如此森严。

    反观太子这边,因为失去了陆相扶持,许多原本暗中支持他的官员开始动摇,有些甚至直接投靠了三皇子,有些则处于观望状态。

    林府日子也并不好过,林宏深原本只是五品小官,因为此时在朝中成了众矢之的,所有官员都不敢靠近,也不敢对他有所言论。林元晏原本要参加今年科考,也因为此事停摆。

    一切就好像回到了前世,那个时候三皇子也是突然在朝中有了局势,太子一派被打压,林府开始没落。

    许多事情旁人察觉不出来,邬从霜和香蕊她们却很能感受得到。原本林府的用度很是大方,燕窝补药每月开销至少千两,最近这段时间一下子缩减,购买的燕窝也不如以前的好。

    青云院的丫鬟还好,毕竟里面住着林元晏,是大夫人最爱的儿子,燕窝还是原本的血燕窝,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由大夫人那边的玲云送过来。其他几个院却不如了,那些丫鬟收到手里的燕窝都不太好,光挑毛就要挑一个上午。为此林府里已经渐渐有了旁的声音,说林家在朝中不受待见,可能老爷要被免职了。

    这些话旁人传也就罢了,青云院里也有不少人在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