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蕉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摸到真枪。金属的质感冰冷沉重,白墨燃教会她如何开保险和上膛,最后道:“弹匣里我一共塞了六颗子弹,你不会用就不要随便扣扳机,最好只是拿在手上起一个威慑作用。如果胡乱射击,可能自己人反而会被跳弹击中。”

    “好,好的。”秦蕉蕉抓着枪,心里不由也紧张起来。

    悬浮车最后停留在一栋破旧的老屋面前,此时已是夜里十点多,四周一片漆黑,年久失修的街道上根本没有能亮起来的路灯,只有周围居民楼的窗户偶然亮起昏黄的灯光,像是垂死巨兽的眼睛。

    在几人到达之前秦蕉蕉就已经给租住在这里的老人打了电话,所以当屋里的灯光是亮着的。承影还在四处找车位,秦蕉蕉已经指了指院墙边的一块空地,说道:“就停那儿吧,这里根本没规划车位的。”

    悬浮车停稳后三人下车,秦蕉蕉上前敲门。片刻之后院门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门后露出身形,向秦蕉蕉打招呼。

    “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们休息。”秦蕉蕉非常抱歉地说,“主要我们实在有急事,不得不连夜赶过来。”

    “没关系,没关系。”开门的是个老爷爷,衣着虽然陈旧得几乎是补丁叠着补丁,但却洗地很干净。他笑着摆摆手,好奇地看了秦蕉蕉身后的两人一眼,问道:“秦小姐带着朋友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秦蕉蕉转头看了白墨燃一眼。后者会意,主动接话道:“哦,我们就是来找个东西,很重要,急着用。”

    “请进吧。”老人步履缓慢地让开道路,伸手在门后头的墙壁上似乎是拉了一下。明灭两下之后,一颗小小的白炽灯泡亮了起来,稍微照亮这方不大的院落。出乎意料的,院子里并不是水泥地面,而是裸露的土地。沿墙用木条和废旧铁丝扎了架子,院中整齐地种着蔬菜,架子上爬着黄瓜和丝瓜藤。白墨燃提着箱子小心地沿着院子中间窄窄的小道前行,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菜秧。老人把院门重新关上锁好,承影回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体会到后者目光里的警惕,老人笑着解释道:“我们这边治安很差的,如果不上锁,不要半个晚上,这里种的菜就全给人偷光了。”

    承影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他点点头转回脑袋,看到白墨燃正跟着秦蕉蕉走进屋门。

    这房子共有三层,但每一层的层高都很低,目测可能刚刚两米的样子,非常逼仄压抑。屋里的陈设和装饰也都很有些年头了,墙壁上甚至还生着霉斑。一位老婆婆很热情地给三人端上热水,白墨燃摆手谢绝了,只是问秦蕉蕉:“令祖父生前居住的屋子是哪一间?”

    “我爷爷住在三楼,那里一整层都是他的居所,我们基本都不准上去的。后来他过世了,遗物处理掉之后我妈说不吉利,直接把整层都给锁了。”秦蕉蕉道,说着转头问那个老婆婆,“李婆婆,你们应该也没把三楼打开来住吧?”

    “没有没有,”老婆婆摆手道,“我们一共就三个人,两层楼够住了。而且三楼被上了锁,我们也没必要特意给它撬开呀。”

    白墨燃微微扬眉,这情况倒是比预想中还要好很多。既然三楼一直是被锁住封存,那原本的痕迹就不会被后来的居住者破坏,假如秦卫留下过什么东西,八成也依然存在于原来的地方。他点了点头,对秦蕉蕉道:“事出匆忙,你估计也没带钥匙吧?介意我们暴力破锁么?”

    “不介意,你们请随意。”秦蕉蕉道。

    事实上白墨燃多虑了,那把锁住三楼楼梯口大门的就是最常见最普通的U型锁,他拿了两根铁丝随便捅咕了几下,就把锁给弄开了。秦蕉蕉表示不愿意再次踏入这个地方,于是他也没勉强,就让她到楼下和李婆婆在一起呆着。经历了十多年的光阴,这一层的线路都已经完全老化,白墨燃伸手在墙壁的开关按了好几下,压根没有反应。

    承影默默递给他一支手电筒。

    屋内门窗紧闭,地面和桌面上却还是堆积着一层厚厚灰尘,就像是肮脏的雪。屋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最基础的家具,白墨燃用手电筒扫视一周,低声道:“这里没有人来过,灰尘都是自然堆积的形态。”

    “嗯。”承影应了一声,两人都没有急着走进房间,而是用手电仔细地照射每一个角落。白墨燃的精神体擅长侦查,而承影身为哨兵,视觉本就比寻常人敏锐许多,即便光线暗淡,也可以清晰辨认景物的细节。有时候堆积的灰尘反而能放大不易察觉的痕迹,他们用手电一寸一寸扫过面前的房间,这里的布局很简单,出了楼梯就是一个宽阔的书房,书房的后面有一扇木门,连接着卧室;左边则是另一扇木门,连接着盥洗室。此时书房里的东西被完全清空了,窗户被用木板钉死,靠窗摆着一张书桌,桌边则是一排空荡荡的书架。椅子被塞在桌底下,桌上还有个非常老式的台灯,灯罩上也落满了灰。

    这破地方除了书桌自带的一溜抽屉,的确不像是有能藏东西的空间。

    看了一圈没看出什么特别,白墨燃便踩着地上的积灰,打开卧室的门往里头瞧去。然而卧室门才一开他就脱口而出一句“卧槽”,那卧室大门居然正对着一面巨大的镜子,咋一看见还真的有点吓人。承影听见他的声音也过来查看,白墨燃指着那镜子,道:“什么神经病会在门口摆个镜子啊!他每天进门就不觉得害怕吗?”

    承影没有接话,他看了看那面镜子,又照了照镜子的周围,道:“镜子是被镶在衣柜上的。”

    卧室的布置同样很简单,正对房门是一排占据整面墙的衣柜,衣柜对面是一张单人床,以及搭配的木质床头柜、同样被木板钉死的窗户。不同的是这里的窗户是有窗帘的,很老式的那种仿天鹅绒厚窗帘,承影上去拉了拉,一手的灰。

    不必更多废话。两人默契地开始翻箱倒柜。这房子里的东西真的非常简单,所有的抽屉和柜子里都是空的,白墨燃用撬棍敲击每一层贴墙的板子,后头都是实心的。至于衣柜顶上床底下马桶水箱里这样的地方两人更是不辞辛苦翻了个遍,得出的结论只能是当初起源科技搜得就很彻底,连根螺丝钉都没给人剩下。

    “我说那个姓赵的不会搞错了吧?”白墨燃最后一屁股坐在单人床上,灰头土脸地对承影说道,“这里的地板我都敲过了,绝对没空腔。这地方被搜刮得比脸还干净,就这还能有漏网之鱼,给剩下本日记?我怎么觉得不大靠谱呢?说不定老头真的是发疯把它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