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个看着三十岁的精壮汉子,照顾着面前一长排的烤串,翻面、刷油、撒调料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烤出来的烤串也是外焦里嫩,食客赞不绝口。

    夏天炉子前热,老板烤串总是穿着一件白色的老头背心,上身健硕的肌肉一览无余,加上老板个高面冷,将烧烤摊竟做出了几分江湖的感觉。有些烧烤摊上总时不时会有喝醉的顾客借酒闹事,这家烧烤摊却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关于老板的传说有很多版本,有人猜测他是混黑的,现在金盆洗手做起了烧烤;也有人猜测他是退下来的警署;还有传说老板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不想继承家业于是跑出来白手起家……

    对于这些猜测老板不置一词,只专注于自己的烤串。还有人看老板一个人料理摊子,试图给老板做媒,被老板回绝了。

    除了老板,这家烧烤摊子还有一位员工,是个大学生,面相嫩,看着和高中生一样,会站在桌前拿着小本子给客人点单算账,记性也好,从来没上错过桌。

    两人配合默契,有时学生拿了单子过去,还会顺手帮老板擦一下汗。摊子上一些熟客有时会调侃小星还真心疼你叔,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笑而不语。

    小星大名叫弈星,大二的年纪,看着却只像高二。皮相出众,话却不多,每天面对来自客人的打趣只是淡淡地抿嘴笑笑。

    曾经有人以为老板雇佣童工,旁敲侧击,劝老板孩子还是学习重要,晚上不休息第二天上学没精神。

    老板莫名其妙,还是弈星自己解释,自己是大学生,都是挑的第二天下午的课才来兼职,倒把那人闹了个红脸。

    后来这人就常来了,有时候周末还会带个小孩一起,也不喝酒,和小孩一起喝果汁。和那小孩聊得多了,弈星慢慢知道这人姓狄,是个警察,就住在不远的长安社区里。小孩姓李,是狄警官同事的孩子,同事一次追凶路上出了意外,狄警官便收养了他。

    除了狄警官,摊子上的熟客也不少,各有各的特色,弈星喜欢坐在后厨观察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群。

    一般最早来的,是杨玉环和公孙离。她们俩是舞蹈老师,想来是保持身材,所以每次点得都不多,只是尝尝味解个馋。吃得最多的是云缨,她是个高中生,学校食堂伙食清淡,她经常拉着自己的同学赵怀真偷溜出校门,来这里吃烤串,每次都要吃得走不动路。

    而到了深夜,武则天会带着秘书上官婉儿来到这里,她们是这里少数点爆辣的人,除了烤串,还会点上几瓶啤酒。清亮的黄色酒液混着泡沫被咕嘟嘟喝下,武则天痛斥合作方的刁难和傻逼,上官婉儿一边啃烤串一边听,时不时点头。

    武则天打拼多年,开了自己的公司,之前没做起来的时候天天和上官婉儿一起拉客户跑资源,忙到深夜,又坐在这里吃上一份炒面,然后回去小睡几个小时。

    现在公司规模大了,她也还是喜欢和上官婉儿一起来这里,扔下束手束脚的职业装,穿着宽松的T恤短裤,随意坐着吃上几口烤串,顺便抱怨几句遇到的不顺心的事情,讲到最后,一口冰凉的啤酒下肚,感叹一句,不容易啊。

    烧烤摊一直营业到凌晨,等最后的客人离开,老板收拾好工具摊位,叫醒已经睡着的弈星:“回去了。”

    弈星迷迷糊糊睁开眼,伸手要抱:“司空震……”

    司空震无奈地伸手将人拉起来,抵住要往自己身上靠的弈星:“刚烤完串,一身油烟味儿。”

    弈星不吃这一套,半闭着眼,不乐意站直:“回去了一起洗……”

    司空震向来对他没办法,只能半蹲下身,由着他扒上自己的背。弈星环住司空震的脖颈,偏着头继续睡。

    背上的世界随着司空震的脚步晃晃悠悠,将半睡半醒的弈星带回了从前。

    弈星是从学校回来的路上偶然发现这个烧烤摊的,他被烧烤的香味吸引,鬼使神差地坐在了桌前。

    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烤肉火候刚好,外焦里嫩,一口咬下去肉汁迸开,混着孜然辣椒,不腥不膻,他之前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烤串。

    之后他时不时来这里打打牙祭,时间长了司空震都认识他了,每次他来还会多送一碗热乎的主食,和他聊上几句。

    他逐渐把兴趣由烤串转到了老板本人,将脸埋在果汁杯里,看他烤肉,收拾桌子,上菜,乃至有一天一言不发将借酒闹事的人拎出去扔在街上,他和烧烤摊上的客人一起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