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湄安与林钰说过杨今明的事后,林钰当晚便书信一封,第二日趁着晨时浓雾,叫人送入了李府。

    这话该是林钰亲口与他说为好,但她被林靖关在府中,出不得门,便只好以信传话。

    信送出去后,林钰便一直等着回复。但不知是否是李鹤鸣故意拖延着不回,分明是早上送去的信,林钰却等到日暮时分才得到回音。

    回信仍是由一个小孩送来,信纸上只用朱墨落了一个字:哼。

    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没有。

    无论林钰是出于对杨今明的情意求李鹤鸣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在李鹤鸣看来都没什么区别,横竖是为了姓杨的小子说情。

    何三不知道李鹤鸣和林钰之间的事,只觉得今日的镇抚使b起往日更难相处,一整日下来,脸都没露过笑。

    放衙后,大部分锦衣卫离了诏狱,李鹤鸣孤身来到了关押杨今明的狱房前。

    入夜前这段时间若无人受审,诏狱里便难得有一段“清闲”的时辰。罪臣奴犯仿佛Si了赦免的心,沉寂无声地呆在一间间狭窄的狱房里,连呼x1声都难听见。

    狱房里,杨今明坐在薄薄一张h褐sE旧草席铺盖的窄床上,靠着墙壁,闭着眼,像是在休憩。

    李鹤鸣知道他醒着,隔着铁门以不大不小的声音道了一句:“你想活吗?”

    杨今明没抬头,也没有回答这话,而是声音嘶哑地问了一句:“我母亲还好吗?”

    李鹤鸣没应,又问了一遍,“你想活吗?”

    杨今明睁开眼看向门外持刀而立的李鹤鸣。除了杨侍郎,杨家其他人大多都未动刑,只是在这鬼地方关了几日,即便未受刑脸sE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仿佛一夜成长,沉稳之sE看起来竟有几分李鹤鸣几年前的影子。

    少年成长的经历总是相似,当初李鹤鸣父亲战Si,他也是如此般突然间一落千丈,陷入泥潭。

    杨今明看了李鹤鸣好一会儿,却没能从他那张神sE寡淡的脸上看出什么,问道:“你想救我?”

    李鹤鸣没打哑谜,却也不会告诉他是林钰替他说的情:“有人想救你。”

    如今的杨家人人避之不及,又谁能请得动李鹤鸣施以援手,杨今明嘲弄地笑了一声:“如今谁敢搅我杨家这滩烂泥浆……”

    他说着,脑子里又突然浮现出一个和蔼年迈的身影。杨今明止了声,防备地看着李鹤鸣,仿佛李鹤鸣此举是来套他的话,要将更多无辜人牵连进这冷酷无情的诏狱。

    李鹤鸣没多言,只将一卷纸、一方墨以及一只毛笔递进了牢狱:“我给你一夜的时间写一封信,明日替你带到皇上面前,你杨家能活几口人,就看你这封信能揣透几分帝王意。”

    墙上烛火轻晃,随时将熄,仿佛杨家如今飘忽不定的出路。杨今明定定看了李鹤鸣好一会儿,终是下床走来接过了这些东西。

    崇安帝的生母晚年不受先帝宠Ai,Si于冷g0ng,崇安帝彼时在北方忙着和元人打仗,连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到。若要帝王生怜心,除了亲情,怕也没别的东西。

    第二日,李鹤鸣连着王常中一案的详情与杨今明的信送入g0ng中。数日后,杨今明及其母与一众nV眷无罪开释,王常中贪W一案终于以西市王杨两家二十多颗人头齐齐落地结案。

    这场沸沸扬扬持续数月的大案,带着无限的冤屈与Y私在喜庆欢盛的年前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