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咱们去邓家退亲,当真不用跟老太太商议吗?毕竟这是大事。”宋氏心情虽好,却仍有顾虑。

    经过商议,她虽也觉得这做法解气之极,可她还是担心丈夫的决定,只是一时气愤,事后会后悔。

    “你别担心。”张峦手上的动作未停,与妻子仔细解释道:“我不跟母亲商议,并非出于赌气。大哥他们的算计,母亲虽然明面上未有反对,却也并非真的赞同他们的做法,母亲向来看重颜面二字,可她心中也有一杆秤……此事必会触怒于她,也必会对我失望,可这份怒气迟早是能化解的……”

    比起触怒母亲,他有更在意的事情。

    他并非不孝,他只是不想成为一个愚孝之人。

    此事从理字上来说,他的蓁蓁没有错。

    从情字上来说,他是儿子,更是丈夫和父亲。甚至相比于母亲,他的女儿和妻子更加需要他。

    等他将父亲必须做的事情做好了,他才能心安理得地去做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情

    张眉寿似乎察觉到他毫不犹豫的抉择,不知该说什么,只挪到他身后,默默地替他按肩。

    父亲的肩膀很宽厚,让她很安心。

    可父亲却一本正经地换了位置,坐到母亲另一侧,并道:“胡闹,这肩你岂能想按就按,父亲的肩只有你母亲才能按!”

    张眉寿:“……我还不想按呢。”

    父亲大人看书看魔怔了吧!

    宋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拳捶在了背对着她等她按肩的丈夫后背上。

    虽是笑闹着,可宋氏仍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竟从不知道日子还能过得这般开怀。

    或许,她真的应该换一种方式和眼光去看待所有的人和事。

    比如今日,她嘉奖了张秋池,事后越想越觉得心里舒服自在,颇有一种手有余香之感。

    日子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煎熬……

    过去的那些隔阂,既然无法劝着自己释怀,那就当是放过自己也好。

    说不出原谅,且试着说一句“算了吧”,兴许时日一久,真的能看淡呢?

    ……

    次日清晨,张眉寿早早便出了门。

    她昨日让人分别给王守仁和苍鹿送了口信,约他们一起出门去看热闹。

    苍鹿随叫随到,王守仁今日也不必进宫伴读,好不容易偷得浮生半日闲,本不愿出门,可听说有热闹可看,不免也兴致勃勃地跟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