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桉看了一眼窗边的人影,拍了拍被子进了屋。宣景正倚在床头边上缝衣裳,一针一线极为认真。

    “做这些事做什么?屋子里暗,当心伤了眼。”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窗户透进来的光那么亮,哪里会伤眼睛?再说我也只是闲着无聊。”宣景伸手抚平他的额头,“蓝桉哥哥这副容貌比原来丑了许多。”

    “难不成小景还是个在意容貌的人。”

    “也不是在意容貌,只是觉得不习惯罢了。你身上还有怪怪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一眼衣裳,也不知道几天没换过,酒味夹杂着汗气袖子黑得发亮,“我去换身衣裳。”

    “我也想换。”宣景嘟囔一声,可她也瞧见了这原身好像就这么一件衣裳,也不知道平日里怎么过日子的。

    “我今晚进山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些猎物,换成银子给你买新衣裳。”

    宣景心底高兴,不为衣裳,为的是蓝桉的关心,“蓝桉哥哥最好了。”

    蓝桉摸摸她的头,心底叹了口气,还不够呢,他的公主金枝玉叶,现在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午饭是杂粮红薯饭,炒了鸡蛋一大部分端去了地里,没剩下几块被江雪梅全都扒拉进了小柱子的碗,江大妮还在生他的气,装作没看见。蓝桉夹了些看着卖相好些的青菜给宣景端进去,江大妮看着他那没出息的样子都来气。眼锋一扫看见江雪梅要走,筷子一摔“你倒是躲清闲,上午吃完饭就窝在屋子里,我都这岁数了还得受你们的气,伺候你们。”

    “不是,娘,我这不是要带小柱子吗?”

    “他都四五岁了又不是四五个月,男孩子还需要怎么看着,我看你就是想躲懒,一天天的吃没少吃,就是不做事儿,怎么着我们蓝家是让你来当姑奶奶的?”

    “娘,你可别冤枉我,屋子里边躺着的才是姑奶奶。我这肚子里边还揣着一个,上次赤脚就说我不能累着。大椿都仔细着呢。”想让老娘做事儿,做梦去吧。

    “呸。你怀的是金子还是银蛋?这十里八村都怀孩子怎么没一个跟你似的矫情?一会儿把桌子收拾了,碗洗了,再把你爹换下来的衣裳给洗干净。小柱子我给你带着。”江大妮直接吩咐了,转头回屋子看样子是去睡觉了。

    等人进了屋,江雪梅看着一桌子乱糟糟,“哼,老虔婆就知道折腾我,这日子没法过下去了,非得分家不可!”

    “他们怎么老吵架啊。”宣景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

    “都是斤斤计较的性子,哪儿能不吵架?”蓝桉吃掉了剩下的饭菜,决定睡一会儿,晚上才好溜出去。宣景躺在旁边心跳扑通扑通的,小心翼翼转头偷瞄,啊啊啊,终于嫁给蓝桉哥哥了。

    晚间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多了一个人,蓝椿。

    他从县城回来,又饿又累,呼噜着喝了一大碗粥,这才缓过来。江雪梅有些心疼,“孩他爹,怎么饿成这样?”

    “这批次的粮种说是今年最好的,我一直在粮站排队守着,也不敢走,好不容易领到都下午了,着急赶回来,这一天才吃了两个娘给烙的饼,确实有些饿了。”

    “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多带些去,你不听,饿着了吧,来再吃两个馍馍。那粮种能领多少就多少呗,犯得着吗?”江大妮也心疼大儿子。

    “话不是这么说的,支书将这事儿交给我就是对我的信任,关系到全村的产量,我也不敢耽误呢。”蓝椿憨憨的一笑。

    “儿子愿意做就让他做,男子汉一顿不吃饭有什么?我听支书说县里农机站那个小年轻要走了,他的意思是推你去,你是个什么章程?”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农机站那是多好的条件,还能去到县里边,吃国家饭。”蓝椿还没说话,江雪梅倒是先说了,“大椿,这事儿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