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寒风冷冽刺骨,林花开跪倒在地,对着宗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起身时已然神色如常,淡淡道,“走吧。”

    司雪衣留恋的望了眼屹门顶,与林花开隐没山林之中。

    出了山门,她们找到刀疤早就准备好的马匹,正要抬腿上马,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这就要走了?”

    林花开心下吃惊,回身望去,惊讶的发现来人竟然是林贤树。

    他一身素衣,面容清瘦憔悴,看着林花开的眼神十分复杂,他一步步走到林花开的面前,每靠近一步,他的眼神都愈加冰冷。

    “大哥。”林花开颔首,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我能问一句,为什么么?”林贤树双眼通红,声音嘶哑而颤抖,更令他感到痛心的是,山顶上刚刚死去的人不是别人,是他和林花开的亲爹,他如何也想不明白,林花开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竟然狠硬如斯,她甚至不打算进去送爹走最后一程吗?

    “你怎么来了?”林花开道。

    “我是你亲哥,我们身体里流着的是一样的血,我看着你长大,我会不知道你的想法吗?可是花儿,那是你亲爹啊……”林贤树说着,眼眶泛红,眼泪溢了出来。

    “我……我留在这于事无补。”林花开摇头道。

    “那你好歹进去看他一眼啊!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你知不知道爹爹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林贤树红着眼吼道。

    “他都已经死了,你们还来纠缠我的良心?我进去哭两声,他就能活过来了?为了他能踏踏实实的走,我不得不和颜神医仓促成婚,他这般委屈我,我难道做的还不够吗?”这话说的着实违心,林花开叹出一口白雾,寒风中,她冷的像块冰,可她的心更冷。

    司雪衣狠狠的咬着舌尖,拼命把涌起的眼泪憋回去,她看向林花开,大小姐仍旧穿着一身喜服,眼角红红的,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不易察觉的颤抖着。她方才已经让刀疤把林诗兰带下山了,可林花开这么说话,林贤树会放她走吗?

    “这是委屈?颜秋不是你心悦之人吗?爹爹……他不是为了你吗?”林贤树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那是他从小宠着惯着的妹妹,即便不喜欢她冷漠的性格,可这段日子以来,林花开的种种行为令他刮目相看,他原本以为,过去只是她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她长大了、懂事了……

    “对,为了我,可是我后悔了……”

    林贤树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神情凄楚。

    “死的为什么不是我?”林花开苦笑着喃喃道。

    “花儿……”林贤树道。

    “我本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承受不起颜神医的情深厚重,还望大哥转告颜神医,我俩道不同,请他,一纸休书,一别两宽,山高水远,莫在相忆。”

    这十六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她的唇里吐出的时候,每说一个字,她的心就跳的更快一分,痛的仿佛都已经不属于她,誓要破体而出,辩个清白。说到最后,她深吸口气,便慢慢缓了下来。

    “你自己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还知道你是谁吗?”林贤树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愤怒。

    “我知道我是谁,所以我必须离开。”林花开镇定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花儿,那我呢?颜秋呢?你都不要了吗?”林贤树凄声质问道。

    “我想要啊……可是大哥,没人比我更明白自私是什么感觉,我以为,我以为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有资格享受来之不易新的生活,可是周原杀了爹,诗兰为了秦千辰给我下毒,我才发现,知道过去,并不能改变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