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阴云遮住太阳,笼罩整个大地,大殿里没有点燃烛灯,显得冰冷而阴暗,冷风瑟瑟吹过。

    不知过了多久,锦帝坐在暗处摆了摆手,声音有些苍老,“无妨,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他叹息一声,声音低沉,如钟撞响,“皇后常年礼佛,在宫里为大祁子民祈愿国泰民安,劳苦功高,很是辛苦,今日正逢大雨,佛堂清苦,你去看看她,顺便替朕问候她一声。”

    祁丹朱身体僵了一下,片刻后,面色不变地颔首道:“是,父皇。”

    蓬莱宫是皇后的住所,本该是后宫里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可这里却不像其他宫殿那样热闹,格外的冷清,稍微走近,人就不自觉跟着安静下来。

    宫殿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都穿着一身素衣,香火缭绕,远远就能闻到香烛的味道,诵经声飘飘渺渺。

    锦帝说陈皇后常年为大祁祈福,劳苦功高,实则陈皇后是走不出丧子之痛,日日在为已经亡故的太子诵经。

    太子是陈皇后唯一的孩子,也是锦帝唯一的嫡子,他自小聪明伶俐,周岁宴上被封为太子,那个时候锦帝虽然已经黄袍加身,但是还未夺得天下,依旧四处征战。

    锦帝攻入盛京前夕,上将军君鹤晏突然叛变,他直接杀了太子以振叛军士气,要在锦帝入京前抢夺皇位,事发突然,君鹤晏最后虽然被剿杀,但太子的尸骨至今都没有寻回来。

    陈皇后听闻消息之后,伤心欲绝,痛不欲生,至此以后常住佛堂,每日青灯古佛,替太子祈祷,不问后宫事宜。

    锦帝当时亦伤心的大病一场,病愈之后,不许任何人再轻易提及此事,太子就这样成了众人心里的一道疤。

    祁丹朱立于蓬莱宫前,对着正殿的方向跪下,雨水沾湿她的裙摆,漂亮的绣花鞋也变得泥泞。

    她眉头没有皱一下,只是直直的跪在地上,朗声道:“丹朱受父皇之命,前来替父皇问候皇后娘娘。”

    习绿举着伞站在她身后,眉头紧皱,心疼的用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沾到的雨水。

    天空电闪雷鸣,雨水哗哗地落在伞上,蓬莱殿里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半晌,陈皇后身边的芳寿嬷嬷才施施然走出来。

    芳寿嬷嬷走在祁丹朱身前,行了一礼,面无表情道:“今日是太子忌日,皇后娘娘正在佛堂为太子祈福,公主若想见皇后娘娘,需在此等候。”

    “是。”祁丹朱微微颔首。

    芳寿嬷嬷抬头看了一眼习绿手里的油纸伞,声音没有起伏道:“太子今日魂归蓬莱宫,这纸伞颜色太艳,恐怕会冲撞了太子的魂魄,请公主让他们收起来。”

    习绿握紧手里的伞柄,急切道:“奴婢可为公主换一把白色的纸伞。”

    芳寿嬷嬷沉默不语,昏黄的眼珠一动不动。

    祁丹朱侧身,对习绿道道:“你带大家退到长廊檐下等候,全都将伞收起来。”

    习绿所拿的油纸伞是绛紫粉牡丹,颜色虽然有些艳丽,但太子已经过世多年,而且根本不是在蓬莱宫过世的,回魂一说实在有些勉强。

    归根结底,陈皇后不过是故意为难罢了,所以习绿即使回去换了白色的油纸伞来,也是无用。

    习绿张口欲辩,祁丹朱拧眉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