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言也是如此，没有人留他至少在名义上的自己家多住一晚，他一路开车回了新买的公寓——距离伊然现在住的小区，直线距离不到两百米。
……
伊然觉得事情到现在为止似乎已经进入了平稳阶段，来福里的项目进展的有条不紊，陆明泽也没再来找过她，不知是彻底放弃陈启还是有了其他办法。
至于陈宏，她倒是又见过一次。是他伤好之后来公司办理离职，神情颓唐，再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在走廊上见到她时阴沉沉笑了两声，眼里淬了毒一样。
伊然就当没看见，她还真不怕他再搞什么小动作，陈宏是寓言故事狐假虎威里的狐狸，没了他爹那只老虎在背后撑腰，他连搞个大新闻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实践了。
她这天早早下了班，换了一身黑色套装开车往郊区走。楚嘉言是和她一起去的，自从上次来了她家吃饭后，两人的关系似乎真的回到了最开始无话不谈的时候——不过真实情况到底怎样，就只有天才知道了。
外面淅淅沥沥下了小雨，两人没有带伞，就趁着这朦朦的雨汽往园子深处走，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经过雨水的洗涤叶子更加青翠。
伊然要看的人并不远，就在入口一道石像的后边那片墓园，她蹲下身把花放到第一排最左边的墓碑前。
“妈，我来看你了。”
墓碑常年风吹雨淋，角落处已有些岁月的痕迹。
伊然接过楚嘉言手里的盒子，打开盖子放到墓前，“我给你准备了蛋糕，毕竟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忌日生日同一天，都要过。”
墓碑上一个小小的照片，柔美的女人笑得幸福。
楚嘉言把几样点心摆在墓前，这是申城最出名的一家点心铺子里买的，每天限量发售，基本十几分钟就能被一扫而空。
伊然心情复杂地看着他动作。
雨越来越小，眼看要收住了，天色却没有一点和缓，仍旧暗沉沉黑压压的。
不知道人死后灵魂是不是真的能去往另一个世界，伊然以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等黎瑶去世后又希望真的有轮回的存在。
她这一生太苦了。
诚然，从亲人的角度来看黎瑶简直糟透了，为了男人和父母闹掰，为了挽回出轨的男人甚至将不满三岁的女儿直接送走，以至于在伊然的概念中父母好像都是不存在的。不过也许正是因为相处时间太少，伊然对这个母亲的感觉其实是可怜多过怨恨的，就像看一个经历悲惨的熟人，没有了天然的义务，便只剩下对她悲惨经历的同情。
黎瑶是个极端纯粹的人，只不过她的纯粹用错了地方。一生都在为男人而活，不为金钱不为地位，最终死于她最爱的男人之手，甚至死时肚子里还怀着这个男人的孩子，某种程度上，也算求仁得仁了——如果不是最后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的话……
阵阵微风吹过，带来几许凉意。伊然收回思绪，深深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转头道，“我们走吧。”
楚嘉言一路沉默跟在她身后。
开车回去的路上没人说话，伊然坐在副驾驶上眼望着窗外，窗外景色时时变换，她的眸光也几度明明暗暗。
终于回到了小区楼下，楚嘉言把车停好，“先回去休息吧。”
外面的雨又开始下了，趁着刚才积蓄了力量，现在一落就是豆大的雨点。
伊然笑笑，没解开安全带也没下车，“你都没什么想要问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