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领着一众衙役赶来,同时也带来了仵作周世敬。

    “周先生,你回来了。”听到罗润衣上前打招呼,隋遇才知道眼前这位背着药箱的美须中年就是县衙的仵作周世敬。他特意走上前微微拱手,与这位一直未曾见面的仵作结识一下。

    “这位,想来就是我们晏海县的知县,隋遇隋大人吧。”周世敬长相儒雅,举止有礼。与其说是医者,更像是位教书夫子。

    隋遇浅浅一笑:“正是在下,久闻先生大名。如今在这院子里又发现了一具尸体,幸好先生来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周世敬抚须一笑,对初次见面的新任知县显然印象不错。只是眼下并不是寒暄的时机,他背着药箱与隋遇一拱手就进了屋开始验尸。

    屋里尸体的模样显然又吓坏了不少人,好几个衙役从屋子里冲出来跑到林子里开始干呕。隋遇见状,心里涌起一阵庆幸。幸好他先去了末世,见过不少大场面。否则,他现在一定也是这呕吐大军中的一员。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周世敬便从屋中走了出来,走到水井边,脱去手套打了一盆水开始洗手。隋遇凑上前,急忙问道:“先生可有发现?”

    周世敬一边擦手一边说道:“这人年约三十,身体健壮。他被人绑在椅子上,生前应该是遭受过极为残忍的折磨。身上多处关节被敲断,十根手指也被硬生生掰折。嘴巴应该塞进过某种硬物给强行撑大的,嘴角已经裂开,口腔内也有不少伤口。嘴里那眼珠,是被人活生生用手扣下来的。”

    “嘶……”听到这里,隋遇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头顶日头正盛,却背脊一凉不禁搓了搓胳膊。“这、这也太残忍了,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能做到这种地步?”

    罗润衣在一旁追问了一句:“那这人是何时死的,致命伤为何?”

    周世敬:“死了还不到一个时辰,若是再晚一些形成尸僵,那眼珠子就不好取了。至于致命伤,应该是胸口中的那一掌,心脉尽断,当时就咽了气。”

    竟然不是被折磨死的,隋遇心里对这个男人也是佩服,这也太能扛了。

    罗润衣听到后,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这个男人的死必定与江湖仇杀有关。按照他死的时间,应该是在他与隋遇正赶来时咽气的。他当时来到这里,用内力探查过,方圆十里,再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如周世敬所言,凶手是下了死手后才离开。那按照这个时间,必定是行着轻功走的,否则一定会被他感知到。

    如此看来,那人也算是个高手。

    隋遇不知道罗润衣心中的猜想,他见尸体被盖上白布抬了出来,向张三吩咐道:“送回县衙,让衙门里的人认认,确认一下这人究竟是不是那位孙货郎。”

    “是,大人。”

    周世敬与尸体一同离开,打算回县衙作进一步的验尸检查。

    隋遇与罗润衣走进主屋,此时他才发现这屋子被人翻得一团乱,显然是在找什么东西。他有些疑惑道:“一个普通货郎,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这样大动干戈寻找。这样看来,死者应该是被人绑在椅子上被人严刑逼供。只是不知,凶手到底找到他想要的东西没?”

    罗润衣看了一眼周围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摆设,说道:“若是找到了,咱们再翻查也是无用功。若是没找到,那人很有可能还会再来。”

    隋遇迟疑片刻问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派人守在这,看看会不会有人来?可是这人心狠手辣的,万一伤了衙役怎么办?”

    罗润衣闻言心里没由来的舒畅了几分,解释道:“我观此等凶残手法,凶手应该是江湖人,做的还是见不得人的行当。这种人最忌讳与官府扯上关系,所以如果他发现有衙役守在院子旁,应该会先行离开等到有机会时再来搜查,不会贸然硬闯。你想,连他都没有逼问出来的东西,想来藏得一定十分隐秘。即使是我们,也很难找得到。不如先守着,等到周先生将那具无头女尸一并验过后,再做打算。”

    隋遇一听也是那个道理,便点头同意了。罗润衣唤来李四,低声吩咐了一番,便和隋遇下了山。隋遇一到县衙,就见张三迎了上来,告诉他有衙役认出死者的确是那位孙货郎。并且,周先生在那具无头女尸身上有了新的发现。

    隋遇听后顿时来了精神,急忙跑到了仵作房。一进屋就感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冻得他一个激灵。罗润衣见隋遇身子发颤,将手抵在他背后,输送了一股内力进去。隋遇只觉一股暖流游走全身,身上的寒意顿时被驱散个干净。他有些诧异地看向一旁的默不作声的罗润衣,而后露出一个十分真挚的笑来:“谢了。”

    罗润衣低低嗯了一声,倒没顺竿子说些其他话来打趣隋遇。要是平时,高低得调侃几句。隋遇没意识到这点,只觉得这萝卜头看着蔫坏,还有有点良心在身上的。

    周世敬穿着厚袍子从地下验尸房走了出来,就看到隋遇和罗润衣已等候在那。一个脸带笑意见到他后难掩激动,一个则是垂眸愣怔不知在想什么。周世敬还是第一次见到罗润衣这样子,心里难免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