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栖衡前脚刚走,后脚京城就飘起了雪花。

    隋安在京城的朋友是江湖上有名的易容高手,隋遇听说后十分好奇,故而跟着隋安一起前往拜访。两人东拐西转,在一条深巷中的一家小酒肆门前停住了脚。

    “到了,就是这里。”

    隋遇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家酒肆,门头很小,若是不仔细看很容易被人忽视。他这边正张望着,就看到门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脸庞。

    “打酒?”一开口,连沙哑的声音都透着岁月与沧桑。

    隋安:“打二两。”

    老妇人放下帘子,拖着年迈的身躯慢慢向前挪动。隋遇跟着隋安一同进了酒肆,听到老妇人慢悠悠道:“我这可不做二两的生意。”

    “我说你开门做生意,怎么还挑挑拣拣呢?怪不得这么多年,店面还是这么小。”隋安在店中唯一的桌子前坐下,开口嘲讽道。

    “真是穷大方富小气,你都白喝我多少酒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先挤兑我了?”老妇人的声音骤然一变,清脆银铃般的嗓音响起,衬着这张苍老的脸庞十分诡异。

    这不会就是那位擅长易容的高手吧……隋遇瞪大了眼睛,试图从这位老妇人身上找到一丝易容的痕迹。可惜,脖颈处完全没有发现他想象中的贴皮痕迹。

    “哎,看什么呢?”老妇人一改之前的脚步蹒跚,豪迈地往长凳上一坐,问道:“你就是隋安的弟弟,隋家四郎?”

    隋遇微微颔首,应道:“是我。”他看着眼前的妇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称呼。

    老妇人见隋遇眼中掩不住的好奇与打量,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我脸上是否戴了人皮面具?”

    隋遇点点头。

    “人皮面具这种小儿科又缺乏技艺的东西,我才不玩呢。”老妇人不屑道。她当着隋遇的面,伸出手将额头上一条深深的纹路直接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白皙的脸皮。这画面实在是有些吓人,隋遇移开目光不敢再看这张仿佛脸皮龟裂开来的脸。

    隋安没好气道:“白蔹你别把我四弟给吓着。”

    被唤作白蔹的女子笑嘻嘻地又把那条皱纹贴了回去,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弟弟跟你一样,浑身是胆呢。”

    隋安没好气道:“到底是谁挤兑谁?”

    隋遇看着眼前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两位好友,突然懂得了那日隋良的感觉,他现在连个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干坐在这,等着这两人吵完。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两人刚结束互怼,又一言不合交上了手。隋遇只好躲在角落里,弱小无助又可怜地看着两位高手双双腾空而起,在空中身影如风,招式凌厉迅猛。

    等到隋安和白蔹重新落地时,酒肆中如狂风过境,基本没剩什么好东西了。隋遇放下顶在头顶的木凳,半天没有回神。这就是江湖人士所说的,以武会友吗?也太费家具了吧。

    白蔹指着一地坏掉的家具气得跺脚:“隋安,你赔我桌椅板凳!还有我的酒,都被你打翻了!”

    隋安翻了个白眼,不耐道:“少来,你当我不知道你好酒放在哪?这套桌椅都快散架了,还不知道是你从哪里捡来的破烂呢?”

    “那也要赔!”被戳穿的白蔹没有丝毫的羞愧,依旧不依不饶。

    隋遇无奈地从袖中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含笑双手奉上。

    “我来替三姐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