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逃”出灌江口后并非直奔蓬莱市的，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做什么。
第一站他先去了距离灌江口不到三百公里的关西。
土匪窝里里外外那些年头没白混，伪装、身份造假他一溜熟。他给自己随便起了个假名办了个假证，在鱼龙混杂的贫民区苟活下来。
有时他会嘲弄地庆幸自己干了几年卧底——他能无缝融入社会夹缝中的三教九流，要多亏那几年“工作经验”，做光明正大的警察可没这能耐。光明正大的警察……好像也不会有幸获得他那“浓墨重彩”的人生境遇。
杨戬蹲在公厕窗外的墙根下，幽幽地吐出一口烟。
一根烟没燃尽，厕所进了人，真是抽烟也不得清净。
杨戬打算吐完嘴里那口就走，厕所内传出的声音让他停住了。
“卖”“二级货”“试”“这个数”……然后是打火机、人抽气的声音，片刻后，破烂得仅剩玻璃残片的公厕窗户传出一股烧焦的酸臭味，甚至盖过了公厕挥之不去的淡淡恶臭。
海洛因。
杨戬太熟悉这种味道，太熟悉这种交易了。
毒瘤竟蔓延到了关西，还猖獗到敢在公共厕所“验货”的地步了！
杨戬几个月前被缉毒大队那堆事弄得焦头烂额，最终放弃警察身份，出走逃避，但“缉毒”几乎成了他的本能，就像警犬受伤退役，依旧有最敏锐的嗅觉和侦查力。而且，没有人比他对毒贩的仇恨更深重了。
杨戬花了两三个月摸清那贩子，装成买家把那人引出来，杀了，尸体沉入不知名的臭水塘。
看着那将要下地狱的人惊恐地暴突的眼球，亲手掐断那人的脖子，远比给他铐上手铐带进警车，来得更刺激、更解恨。
杀了人，杨戬为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逃向了下一个城市。
一个月以后，“水塘男尸”的消息可有可无地在小报新闻上冒了个泡，像新闻主人公一样，无声沉塘。
杨戬第二次杀毒贩子时，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做得更不着痕迹，事情至今没败露，可能无人发现，也可能是发现了，报警了，却被浅浅揭过。
那些耗子似的人大都少亲寡友，就如无根的草死了拔掉不会带出泥，没人在乎他们，没人报失踪案、为他们苦苦哀求警察“一定要找到他”。死了就死了，他们生前带案底，死后沦为警局无人追查的一桩悬案。
四年，手上多了将近十条人命的杨戬来到了蓬莱。
在蓬莱这个北方城市，杨戬没来得及沾血，先遇见了孙悟空。孙悟空短暂地把他从悲苦与愤恨的沼泽中扯出来，给了他灿烂的爱情，又将他推回了肮脏的夹缝之中。
那天夜里，木二郎站街。
深夜才等来一个客人，男人搂着他去附近的廉价旅馆开了间房。杨戬张着腿躺在床上，目无焦距地看着天花板，感受鸡巴在自己屁眼里进进出出。
嫖客操着操着，突然说：“杨戬？”
那是他的真名，也是做卧底时用过的名字。
杨戬脑子一时僵住了，他装作无事发生，躺平任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