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副驾驶座下车的时候,方翼的双腿还有些发软,内心对於上午的纵慾十分後悔。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右手边正关上驾驶座车门的男人。

    虽然对方脸上没有什麽表情,但是显然心情很好,眉梢和嘴角的线条比平时柔和许多。

    一阵风扫过附近枝干光秃的树木,捎来寒意。方翼不禁打了个冷颤,更明显感受到身体某些部位的不适,顿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可是许诺了各种不平等条约,才让王宿放过他,顺利离开那张床。其中一条包括「回去後继续」。虽然才刚出门,但方翼已经开始偷偷盘算回去後要怎麽耍赖了。

    「方翼。」

    方翼反射性地转过头。不知何时,王宿已经绕过车子,来到他身後。这个走路像猫一样的男人,每回靠近都无声无息的,这点在同居後他深有体会。

    有时入夜後在昏暗的屋里走动,在黑暗中摸索电灯开关的时候,伸出的手会突然被人一把握住手腕,让方翼吓得倒抽一口气。然後他就会听见低笑声,接着跌入熟悉的怀抱。

    心跳加速的胸口贴着对方的胸膛,大掌像是安慰似的覆上後背轻抚,每当这时方翼就会生气地拍打他的背,表示他应该在脚上系一串铃铛。

    但是他的抗议一点用都没有,下次依然会发生同样的事,方翼也拿他毫无办法。

    即使现在是大白天,身处光线明亮的王家宅邸前,方翼对他的靠近还是一无所觉。他微微睁大眼,看着身着黑色大衣的王宿。

    一对上他那双巧克力色的眼睛,王宿的双眼就微微弯起了。

    「天冷,快进去吧。」

    他拉拢方翼微微敞开的外套衣领,握住方翼冰冷的手,从手中接过要送给王家人的两袋点心盒。接过提袋後他没有放开手,直接牵着他往不远处的王家大宅走去。

    虽然握住手的大掌不算很温暖,但是能让自己的手免於暴露在冷空气中,方翼也就没想过要收回手,反而在下一阵冷风吹来的时候紧紧回握。

    穿过大门,进入宅子前方的庭院。一进入,方翼就察觉到周围植物的异样之处。

    在小径上方搭建的花架垂落着一串串紫藤,道路两旁盛开着不合时宜的蓝色绣球花,不远处的橡树依然郁郁葱葱地伫立在冬日中。方翼的视线顺着修剪过的绿茵地毯转向屋子的门口。靠近屋子的花圃里也栽种了各种花草,有些散发着淡蓝色的萤光,有些长得张牙舞爪,虽然样貌怪了点,方翼也从未见过,但整体而言生气勃勃。

    「打理这里的人是谁呀?真想认识一下。外面是冬天,可是这里就像春天一样。」方翼感叹道。

    「你等一下就会见到了。」

    这说法让方翼感到有些奇怪,只是这次来访是为了更重要的目的,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一前一後踏上石板铺成的小径。他们走了十几步,就遇到了一个蹲在花圃前摆弄花草的身影。方翼率先停住了脚步。

    「啊,那是……」你母亲?方翼把後面的话吞了回去,因为他不曾听王宿这样称呼过南轲。

    那道身影似乎察觉到身後传来的动静,慢慢站起来,转过身回头看向他们。南轲裹着厚实的米色大衣,手里拿着笔记本、钢笔,大衣的口袋里有三个装了不明液体的试管。

    见他一副科研人员的架式待在生长茂盛的花圃前,联想刚才王宿说的话,方翼大致上已经猜到这处庭院的奇怪现象是怎麽回事了。

    看见王宿和方翼,南轲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显然不知道他们要来。他的视线随後往下移,落在他们互相交握的手。神色中多了困惑和不解,彷佛遇到了什麽超出科学范围之外的疑难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