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显晚上十点多也没回家。

    姜业的这个爹就像过去十八年一样丝毫没有把他的生日放在过心上。

    姜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边竖起耳朵听着门外的响动,一边仿佛跟人较劲般地死死盯着天花板发呆。

    姜业的五感很灵敏,他甚至能在一片昏暗下看清爬过天花板的小虫子,往常这种无趣的观察很快能引发姜业的睡意。

    但是今天没有,小虫子在天花板上无规律地缓慢爬动,姜业越看越觉得这虫子的爬行轨迹很像他今天傍晚射在姜泽显房间里的精液。虽然姜业已经把一切痕迹都处理干净了,但忐忑不安依然围绕着他。

    拿亲生父亲当自慰小菜的愧疚感已经彻底盖过了发觉姜泽显带人回家做爱时的愠怒,甚至连没有陪伴着自己过十八岁生日的埋冤也因此冲淡许多。姜业惊疑不定,忙于探究自己对姜泽显到底是何种情感,至于他这个便宜爹对他是否持有父爱的问题一下子就被他撇到一边。

    姜泽显彻夜未归。

    姜业彻夜未眠。

    父亲其实总是不回家,姜泽显这样没什么文化的中年男人,靠上夜班多赚点儿钱很常见。姜业过去从不多想,今天却怀疑起自己的父亲彻夜不归到底是做什么去了?

    会不会是去别的女人家里了?

    会不会已经在外面有了别的孩子?

    姜业像个夜夜独守空房、担心自己那总是夜不归宿的丈夫是否已经出轨的怨妇。问题在于这种形象的丈夫往往事业有成,可他爸是个绝对的穷光蛋、四十多了还在靠卖体力赚钱,毫无前途,在婚恋市场上几乎没有竞争力,即便长得不错,但是富婆包养也应该选年轻的。

    可是姜业并不受理智控制,他就这么胡思乱想了整整一夜,然后几乎是梦游着去上学。

    通宵的后果是姜业一整个上午都长眠不醒,吓得班主任以为他要过劳死了,不由分说地打电话叫他爸下午带他回去休息了。

    姜业捧着班主任给倒的热茶,背着包缩在教室办公室角落的座椅里,盯着自己的脚尖看。脑子里在复盘十八年的父子情分,但什么都没记起来。

    "姜业?"班主任拍拍他,"你爸爸来了。"

    姜业闻言抬头,姜泽显正站在办公室门口皱着眉看他。

    他终于难得地在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了些许的苍老痕迹——姜泽显应该是跑着来接他的,相当单薄的外套因为汗水的缘故紧贴在身体上,穿太久已经变形的T恤下摆颇有些难堪地挂在腰间。露出一小截腰肢,白得有些刺眼,与他裸露在外的其他深色肌肤对比明显。肩背似乎也不比从前宽阔了,隐约能看出一点佝偻。

    他爸长着一张不怎么见老的脸,于是肢体的衰老迹象显得更加触目惊心,有种微妙的违和感。好像一个瓷瓶被半掩进土里过了一个世纪,拿出来时成色分截,让人会忍不住更加惋惜,因为曾经的美是直白的、可以想见的。

    姜泽显的漂亮很客观,衰老也很客观,这些事也许已经明晃晃地存在了好几年了,只是姜业从来没有用这种眼光凝视过自己的父亲。

    谁会总是关注自己父亲的容貌、身材与衰老呢?听起来就变态得很。

    姜业现在就变态得很。

    他背着包跟在姜泽显后面走,眼神却不可控制地往男人的腰臀上瞥,夹带着对父亲衰老的愧疚,又伴随着探究和怀疑——昨天他是怎么样摆动腰肢的呢?已经四十多岁的他无论怎么卖力真的能让女人爽到吗?姜业充满恶意地想。

    可昨天迅速猛烈的撞击声和承受不住的呻吟声又不似作伪。

    四十岁疏于保养穷困潦倒的老男人饭都快吃不饱饭了,竟然还能拥有傲人的性能力,只能是天赋异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