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显敲了敲桌子,示意姜业坐下来。

    他心神不宁整整憋了两天才憋到周末,已经没有什么耐心,还没等姜业坐定就开始质问:

    “你周三晚上去干嘛了?”

    姜业表现得非常无动于衷,没有一点即将被戳穿的窘迫。他没有坐下,就那么站在桌边,居高临下地回答问题:

    “出去了。”

    “出去干什么了?”姜泽显很急躁。

    姜业走到客厅角落摆着的二手小冰箱前,打开柜门展示给姜泽显看:“买蛋糕,补偿给我十八岁生日的。”他突然笑了一下,问道,“你吃吗?”

    “就买了蛋糕?”

    “还做了别的。”

    姜业目光真诚坦荡,姜泽显甚至有点理解陈芳为什么会相信那段留下家长电话的鬼话了——他自己现在都要开始怀疑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质问面前这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孩是不是去嫖娼确实让人于心不忍。

    “先把冰箱门关起来,费电。”

    “你吃吗?爸爸。”姜业没动,还是站在冰箱旁边。

    姜泽显皱着眉盯着他看了几秒,不想让气氛变成纯粹的质问,于是点了点头。

    姜业满意地把冰箱里的两个小蛋糕端出来,用手肘关上冰箱,端到桌子上,和姜泽显面对面坐着。气氛甚至像是儿子要给爸爸过生日。

    “是巧克力味的。”姜业把塑料小勺递到姜泽显手里,又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肯定句,“你喜欢吃巧克力味的。”

    姜泽显决定吃完蛋糕再谈。

    第一口蛋糕入口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了:糖分很迅速地安抚了他的焦躁,使他有点丧失继续谈话的动力。刚知道事情时的怒火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愤怒到失控的感觉。

    不清楚是受激素影响,还是因为生活模式的改变,他现在实在是对那种剑拔弩张的对峙氛围有些厌烦了。

    姜泽显不希望自己需要和儿子来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他希望一切都能和平地解决。

    “买完蛋糕之后还去做了什么?”姜泽显大概吃了三分之一就放下了勺子,他尽量把语气放柔去询问,并告诫自己绝对不要反应过激。

    姜业低着头吃蛋糕,默不作声,混血特有的那种浓密纤长的睫毛使男孩整个人显得美丽又脆弱。

    “你是不是不小心跑去红灯区了?”

    一种带有明显的开脱倾向性的提问。

    姜业抬起头,用他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盯着姜泽显,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