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压抑的喘息从虚掩的门逢中不经意泄出,昏暗逼仄的刑房里,一人正跪于幽火前,眉眼低垂。

    银鞭破风一下下落在血痕密布的赤|裸脊背上,随着猎猎劲风忽转,一股殷红从他鬓角滑落,一滴一滴砸下雪白的瓷砖上,染红了他膝前的半寸之地。

    地上的人却仿佛不知痛一般,身形未曾晃动半分,如同是一具被抽了魂般没有生气的枯壳。

    疼痛于他而言并不陌生,常年浸于银鞭刑罚之中的他对此早已麻木,身上的皮肉之苦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钝痛。

    没人知道,为了今日一见,他熬过了多少个被血液染就的寒夜,在那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唯一支撑他的,就是虫母。

    能成为虫母的鬼侍,是他自出生以来就刻在骨血里的信念。

    他从那炼狱般的地方一步一步爬出来,爬向了他唯一的主人。

    闻到少年气息的一瞬间,他一向古井无波的心忽然难以自抑地重新跳动起来。

    那一刻,他仿佛窥见了属于他的一缕天光。

    但仅是一瞬,他还未来得及尝试靠近,那一丝光亮就猝不及防地熄灭——

    “那我不要了。”

    随着那道毫不犹豫的声音响起,他的心猛地一沉。

    虫母不要他。

    这个认知让他几乎不能思考,连呼吸都开始疼痛起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从那里离开,又浑浑噩噩地来到这里。

    他知道,他马上就要死了。

    他缓缓抬眼,目光透过高墙之上那扇窄小的窗子,看着几点零碎的光影细碎地落下,在阴暗的房间里闪了一刹,最终隐没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浓重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就在他意识逐渐模糊之际,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太阳穴上。

    他慢慢合上了眼。

    就在这时,随着房间的铁门“轰”的一声响动,一束光忽地打在他的额前。

    “住手!”

    他猛地睁开眼,就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门口的人气喘吁吁地站定,呼吸还有些不稳,声音里透着几分急切:“不要杀他,这个人我要了。”

    他看着少年逆着光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细碎的光落在他的身上,连发丝都闪着金色。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直至一个温暖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